1587年，苏格兰女王玛丽·斯图亚特被处决时，她的宠物依然躲在她的裙袂底下。这只宠物立即被制成了木乃伊，据说至今还保存在大英博物馆。出现在热播美剧《风中的女王》中的玛丽·斯图亚特，早就已经进入了席勒、布罗茨基、茨威格等文学大师的梦境，回响在数不尽的小说、戏剧与诗歌之中。玛丽·斯图亚特的这只宠物，就是著名的马尔济斯犬。

关注杭州楼市的读者，应该不会对马尔济斯犬感到陌生。4月17日，刊登在《都市快报》上的一则整版广告声称，一只马尔济斯犬不慎走失，女主人愿用一套“蓝钻天成”的房子作为寻狗酬金。这则以“寻狗启事”发布的楼盘广告，迅速成为了一条激起海量口水的八卦新闻。

如果说大英博物馆里的那只马尔济斯犬是悲剧的象征，那么《都市快报》上的这只马尔济斯犬，则是闹剧的证物。探究“寻狗启事”的真实性以及房地产广告的伦理，都已经不重要；更值得关注的是，怎样的土壤竟然能够滋生出如此闹剧？

在这块土壤上，多数媒体人喜欢把“放开限购”定性为“救市”。4月15日，《经济参考报》说“福建省建设厅否认出台救市措施”。此前，《中国经营报》曾报道“福建口头传达10条房地产救市措施征求意见”。“放开限购”这种原本属于拨乱反正的行为，一旦被扣上“救市”的帽子，无疑给政府带来了巨大的民意压力：在保障房建设这一宏伟目标尚未实现的今天，出台对于房地产市场的任何政策性利好，都是一道复杂的民意难题。

在这块土壤上，地方政府把“不作为”当作“明哲保身”的通行证。4月19日，见诸《华夏时报》的《地产救市罗生门：地方政府观望 无人敢打“第一枪”》，罗列了长沙、杭州、温州、珠海、佛山、福州等诸多城市的复杂心态。“救市”一词就像幽灵一般再次闪现。在如此扭曲的舆论背景下，苛责哪座城市有担当地做一回“出头鸟”，的确是有点过分。地方政府的另一个苦衷在于，以前要出台什么政策，只要跟着“北上广深”行事即可，如今的现实却是《3月70城房价北上广深领涨》，这四个“带头大哥”一直被明令要求继续执行限购政策。谁都知道他们不可能打“第一枪”，但即使有“针对不同城市情况分类调控”这样的最高指示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
在这块土壤上，一些开发商竟然把“不降价”当作楼盘品质的“鉴定证书”。绿城集团董事长宋卫平宣城“不降价”的内部讲话，在过去一周被一再公开宣扬：“我宁愿把绿城做成绝版，也不会去降低品质、去降价，价格上我只会给老客户优惠，而非降价打折。”价格波动是市场经济与生俱来的属性，它跟产品品质没有直接关系。拒绝降价可以是一家企业的价值观，但绝无可能成为房地产市场的主旋律。4月18日，《证券日报》援引中原地产研究部的统计数据说，杭州一季度住宅总成交量仅10518套，环比骤降逾九成，同比降幅也达到近四成。在如此行情下，“不降价”不可能换回足够的成交量——或许绿城可以例外，但不是谁都拥有像绿城·西溪诚园这样价格明显高于竞品却还能持续热销的楼盘。

我们每个人都生存在这样的土壤上。奥地利作家茨威格在苏格兰女王的传记中这样写道：“在所有那些没有终极答案的历史问题当中，玛丽·斯图亚特的悲剧是最为典型的一例。”或许，如今的房地产市场注定需要用女王的那只马尔济斯犬——被玩赏了约三千年的名贵犬种，来注解“那些没有终极答案的问题”。